人臉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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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間五坪大的套房，是我一個月前開始租的，雖然是三十年的老舊賓館改建，但是距離我就讀的大學非常近，騎機車只要十分鐘就可以到，而且每月的租金只要五千塊，如此便宜便利的房子，就算裝潢破了一些我還是可以接受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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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現在我看著牆上這已經剝落一大半，底下卻還有一部分黏在牆壁，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壁紙苦惱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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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，房東太太。」我把了電話給房東，將房間的情況告訴她，沒想到她立刻給了我解決辦法，我愣了一下說：「把壁紙都撕下來就好？真的可以這樣做嗎？好吧，我知道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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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G& z) I# o6 _7 @  l得到房東的指示，我立刻伸手把草綠色的壁紙一撕。


「刷」的一聲，大半的壁紙都被我撕了下來，這種清脆的聲音跟觸感，真是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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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V& E* `/ A5 Z( X: q撕下之後，牆上的周圍還帶一些壁紙黏著，中間則露出潔白的牆壁，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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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N) a5 Z4 {3 z3 b「嗯，很有頹廢的藝術感！」我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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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[6 y4 P2 f' D$ W3 c隔天一早，當我要出門去上課時，我卻發現那面牆有些變化。


白色的牆上，多了一些灰色的汙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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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g/ n7 F; F9 o7 [9 @  m「怎麼這麼快就髒了？」我用手指磨了磨牆壁，但是汙漬依然留在牆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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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]; m1 F5 ]$ c% j2 a「算了，先去上課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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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我回到家，發現汙漬變得更大了。


「應該是油漆剝落了吧，小夥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。」房東太太來看了一眼，立刻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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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原來是這樣啊！」我摸了摸頭笑道。


$ N! D1 k. g. t0 c; t" i5 o但是很快的，我就發現事情不是這麼回事。當我看著汙漬越來越大的時候，我好奇地拿著尺去量，每天拍照做記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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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M6 U; s3 n" y8 r. a每一天，汙漬都以零點五公分的速度增長。每天都是這樣，不會多零點一公分，也不會少零點一公分。
一個月後，汙漬的大小變成長十八點五公分，寬約九公分。模樣....就像一個人的臉。不只是輪廓像。還可以看得出來有頭髮有鼻子耳朵，連眼眶跟嘴巴都可以辨識出來，簡直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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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j4 J5 f( x6 Q) r; V6 M% m, X我把照片發到臉書上時，我的朋友們都瘋狂了，說這就像國外的聖母瑪利亞顯靈一樣，說不定是神蹟啊。
還聖母呢，這是個男人的臉啊，難道是耶穌基督顯靈嗎？不對，耶穌基督幹嘛顯靈在這個破舊的小套房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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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個同班的死黨好友小科、大頭、卷毛，堅持要親眼過來見證一下神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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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N. @* p$ n2 h6 f. r' k「真的好像人臉的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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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s8 I- A% {! n「超帥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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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頭拿著相機拼命對著牆拍照，我不禁開玩笑說道：「大頭，拍照可是要收費的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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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少來了，閃邊去吧。」一旁的小科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。大頭則是連話都沒回，只給我一個中指當做回應。


五分鐘後，大頭忽然回頭說道：「幹嘛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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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B( O: {( ~' z3 I# D( y- u# }. Y我一頭霧水的看著大頭：「什麼幹嘛？」


0 `3 j3 x% D3 T$ }大頭疑惑地說：「你剛剛不是叫我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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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聽錯了吧，我哪有叫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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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喔。」大頭回頭繼續跟小科、卷毛一起研究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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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d, g3 m8 Z1 W) ~/ x7 g$ E6 [「幹嘛啦！」大頭回頭不耐煩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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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M6 u1 c: }0 O9 j- o5 D% i「又怎麼了？」我困惑地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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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又叫我名字，不理你就拼命叫是怎樣？」大頭看起來有些氣憤，但我真的沒叫他，我只覺得莫名其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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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科這時候說道：「大頭，阿德真的沒叫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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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真的假的？」大頭看著小科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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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S7 q& A9 @  X; [! j7 s卷毛也說道：「我也沒聽到啊。」


大頭指著我說：「他剛剛叫了好多聲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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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o  v5 q4 z8 H5 g+ |' ?) b我沒好氣地說：「你發什麼神經啊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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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r+ Q/ N  S) z( ?7 v「噓。」小科忽然地聲說道：「安靜點，仔細聽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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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間靜悄悄的，根本沒有其他聲音啊，但看小科神情頗認真的樣子，我集中精神在耳朵上，努力地去聽。
# h" e% [2 C' B2 O& E+ r" c「大頭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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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身體一陣發麻，真的有人在叫大頭，但是這間房裡就只有我、小科、大頭跟卷毛。我們四個人都沒說話，那這個聲音是從哪裡來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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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?# j4 S: t$ a8 ?5 h「大頭大頭......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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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n5 V% s; F+ V/ h8 f: V# D聲音不斷重複也越來越清晰。我們四人同時把目光注視在牆上的人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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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喂，你們覺不覺得聲音好像是從牆上傳出來的？」我緩緩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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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頭略微點頭：「好像是這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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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科大膽地提議：「靠近一點聽看看？」


  K- S9 ~6 e: L' O% _2 a我們四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，真的往牆上的人臉靠近。當我們距離牆只有不到三十公分，那個聲音變得很清晰，真的是從這面牆傳出來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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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要玩囉。難道這人臉還會說話？怎麼可能嘛！」大頭忽然笑道，笑容卻有些僵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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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z: G$ }- ^8 N( Z: B; N忽然，牆上的人臉張大了雙眼。那不是像眼睛的汙漬，而是充滿血絲的眼白與黑色瞳孔，宛如真實的人眼鑲嵌在牆上。


/ g5 `6 }  D* ^" F  R, h2 R# p# o那一瞬間，我幾乎感覺到時間都凍結了。不知道是誰先大叫了一聲，我們四個才動了起來。逃命般地衝出房間！


4 w+ G) `+ j6 w, Y隔天，我馬上跟房東說要搬家，還找來一大堆朋友一起幫我搬行李。在搬東西的時候，我拿塊布把那面牆全遮了起來。
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在我最後離開房間時，我一直聽到背後有人「阿德、阿德」的叫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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牆上的人臉會說話這件事，我當然也有告訴房東，後來她把牆重新粉刷，並且貼上新的壁紙，重新租了出去，據說後來倒是沒再發生什麼靈異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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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l0 d7 K* H' l2 v5 H直到我大學畢業，聽說那建築物因為都市更新要拆掉，怪手把那間房的牆砸開，竟然發現牆裡面有一個男人的屍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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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一查，原來那屍骨是三十年前這棟賓館在蓋起來的時候，失蹤的一個建築工人。應該是當年不小心掉進還沒乾的水泥裡，沒有人注意到，就這樣被埋在牆裡三十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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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才終於重見天日。


0 K& H1 S+ O, a) k' Z我想，他當時會拼命叫著我跟大頭的名字，就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吧。